龙霄是第二天清晨回到的合津县,但离家越近,心情就越是沉重,他实在不敢向父母启齿自己被学校开除的事实,还有君仪,那个自己暗恋着的,并期昐着自己成才的君仪姐,他还有什么脸去面对。
龙霄没有马上回家,他在大院外的一角静静的坐着,直瞧到院里的邻居们一个个的都上班去了,这才起身。被学校开除他虽然内心无愧,却是面上无光的事,他不愿碰到任何人奇异的眼神与寻问的话语。
回到大院,果然已寂静无人,但令他诧异的是明明没瞧见父母出门,但家中却是铁锁紧闭。
龙霄立刻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打开门进去,果然见家中灰尘已积得很厚,厨房里也见不到煮过饭的痕迹。
他一下子就慌了神,跑出院去,穿了几条街,到了父母摆摊的地方。
龙霄一出现,附近的服装摊的老板就纷纷道:“龙霄,你回来了,知道你妈病了,请的假吧。”“唉,龙霄,你妈真是太辛苦了,还好你考上了大学,今后她可就有指望了。”
龙霄一震,母亲病了,病得重吗,她是什么时候病的,是为了自己么,怪不得父亲没到看守所来瞧他。
他照着别人的指点飞快的又跑到了县城的人民医院,上了住院部三楼的325房,一下子便见到了鼻孔里插着氧气管的母亲,正面色苍白的昏睡在病床上。而父亲龙大海则默默的守在一旁。
龙霄的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扑到母亲的床前哭喊道:“妈,妈,你怎么啦,你醒醒啊。”
龙大海见到龙霄,嘴唇也气得颤抖起来,轻声骂道:“混帐东西,不成器的混帐东西,你是存心要把你妈气死啊,别出声,吵着你妈。”
龙霄闻言收住了哭声,含着眼泪道:“爸,咱妈是什么病,要不要紧。”
龙大海望着他没有说话,半天才道:“你跟我到外面来。”
两人走在医院的走廊上,龙大海蓦地转过身来道:“你的事方老师都打电话告诉我了,现在我只想问你,学校那边怎么样,是不是给你处分了。”
龙霄一时不知该怎样说,但终于将心一横,咬着牙道:“爸,我被开除了……”
他这话一出,龙大海便直如被晴天霹雳击了一下,噔噔连退两步,然后缓缓的坐在一根条凳上,深垂着头,呜咽起来。
龙霄见状,心中有说不出的酸痛,眼泪再一次流淌出来,半跪在他面前道:“爸,爸,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不好,让你和妈失望了。”
龙大海猛然间抬起头来,一巴掌向龙霄脸上搧去道:“对不起,对不起,话说得简单,可你知不知道,你是我们全部的希望啊,那天晚上学校打电话来,听到你出事,还被关进了看守所,你妈当时就昏了过去,送到医院来才知道是引发了急性心脏病,需要一大笔的治疗费,可才给你交了上大学的学费,家里还那里有钱,我厚着脸皮,东拼西借,好不容易才凑到一部分,但还是差一万多元,你说,你说,该怎么办。”
龙霄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着,但身体上的痛苦远远比不上心灵上的自责与酸痛,他如今不仅粉碎了父母的美梦,还让家庭里的经济陷入困境。这个世界上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对需要它的人们来说,它就是观音菩萨净瓶里救命的甘露。
尽管龙霄完全是一片茫然,但他依然哭着道:“爸,你放心,钱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让妈好起来。”
龙大海摇摇头,又慢慢站了起来,对他道:“这些天我在医院陪着你妈,你不要来,昨天你妈醒来问起你,我怕她着急,影响病情,就骗她说你的事公安局已调查清楚了,与你无关,如今出来在学校继续念书。唉,你呆在家里自己照顾自己吧,等你妈好些了再告诉她。”说着也不去瞧他,慢慢走进了病房。
走出了医院,龙霄满脑子想的都是钱的问题,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他甚至有过犯罪的念头,他不能眼睁睁的瞧着母亲无钱治病,母亲是他的一切,他不能失去她。
龙霄在纷至沓来的思绪中走回大院,迎面就碰见了君仪,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百褶裙,挎着一个精致的小白包,长长的头发随风飘逸着,正婀婀娜娜的向院外走。
一眼见到龙霄,君仪顿时愣住了,眼中既有莫名的惊喜,也有久许的期待,她走到龙霄面前,轻声的道:“龙霄,你怎么就回来啦,是听说你妈病了,向学校请了假吗?”
龙霄痴痴的望着她,觉得君仪才一个多月不见,人变得更加成熟漂亮了,心中仍是不住的心跳,但想到自己的处境,立即又自惭形秽起来,慌慌张张的道:“是……是啊,君仪姐,你去上班吗。”
君仪见他神色有异,以为龙霄是担心母亲的身体,也没在意,很温柔的瞧着他,好一阵才道:“龙霄,你晚上有事么?”
龙霄想起父亲要他呆在家里的话,便摇了摇头,道:“没事儿,君仪姐,你有什么事要让我做吗,尽管说好了。”
君仪梨涡微绽,笑道:“那好,今天下午我会提前下班,咱们晚上在一起吃饭,你等我。”
龙霄点了点头道:“行,我就在家里等你。”
君仪又冲着他很娴静的一笑,便走出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