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琴道:“其实这逆贼朱棣早在洪武圣祖尚未驾崩之时便包藏祸心,时时觊觎皇帝的宝坐,因此他刻意与当时江湖上的各大门派交往,不仅挥金如土,出手豪迈,自己更是礼贤下士,虚怀若谷,江湖上的人,讲的便是义气与面子,逆贼做尽了模样,终于哄得九成以上的门派与他过往甚密,并且甘愿为他效命。等到这逆贼起兵之时,又假惺惺的编了不少大仁大义,为国为民的话,让江湖人士纷纷投入他的战营,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打起仗来不仅能以一挡百,而且越壕翻城,刺杀主将更是能一击奏效。逆贼得了如此之助,再加上建文先帝手下的将官本就是一群酒囊饭袋,当真是连战连胜,所向披靡,在没有天下百姓支持的情况下,只用了区区四年时间就篡位成功了……”
龙霄听到此处,不禁道:“这些江湖中人所建之功,多是秘密进行,也怪不得史书没有记载,但又和这什么武库有何关系?”
司马琴道:“逆贼自登大宝之后,便大肆抄杀建文帝的旧臣,对手下立过功劳的臣子们也是大为重赏,但他面对这些江湖中人却犯了难……”
她这么一说,龙霄却霎时明白过来,一拍手道:“原来如此。”
司马琴望着他冷笑道:“哦,龙公子莫非知道了什么?”
龙霄微微笑道:“这也是在下的大胆猜测,不对之处,还请司马小姐莫笑。”
见司马琴默然不语,龙霄道:“古语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朱棣凭借江湖好汉们夺了侄儿的江山,自己坐上去后,忽然有一天想起这些人的能耐来,心中一定要犯滴沽了‘这些人如此厉害,若是散落在江湖上,万一有一天被建文帝的余党利用了,我这颗脑袋似乎在肩上就长得不太牢靠啦’他想啊想的,就决定向这些人下手,但又舍不得无数的武学绝技就此失传,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逼他们将自己的独门绝学都记录下来,然后再一口气将这些人全杀光,不过这些的门下弟子,亲威朋友什么的想来也不少,自然是要找一个可以嫁祸给别人的借口的。而这些武学记录,如今想来便放在司马小姐家的武库里了,只是在下不解的是,它们怎么会到了这里?”
司马琴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此人竟会凭着自己的只言片语就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般的反应聪明实是平生未见,不禁对龙霄开始另眼相看起来,暗道:“怪不得爹会选了他来,这少年有自己的特异之处也未见得。”
龙霄见司马琴清丽的眼中闪烁着几丝惊诧,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一笑道:“司马小姐,你不用奇怪,我只是在想如果那些江湖中人要与你所说的武库有关,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司马琴缓缓点头道:“很好,龙公子,你很聪明,我爹还算没选错人。那些武学秘籍逆贼得到手之后,本来是派遣了宫里的几名心腹太监去秘密藏在一个地方,想要日后专让自己的子孙们修习。谁知这其中有一名太监却是心向旧主,击杀了所有的同伴后,竟将这些秘籍全都献给了建文先帝。建文先帝到了此处之后,见到先祖忠勇不二,便向他说了此事,并要他在家中的后院秘建一个洞府,便是这武库了。”
她说到这里,望着龙霄道:“大明开国之初,正是自古以来武学的巅峰,但经历此事之后,天下各门各派的掌门已被暗害了十之七八,江湖中人向来是持技藏私,绝学神功,不到自己准备隐退时不会传授给门下弟子,如此一来,便有许多武学从此在外间失传了,而剩下的一些江湖上的高手,又有许多跟随建文先帝到了此处。龙公子,如果我没料错的话,现在外面的尘世,真正的武学高手,只怕太少太少了。”
龙霄这才明白了为何中华武术自明朝以来,代代衰竭,到了现如今,更是平淡无奇的原因,叹了口气道:“不是太少,根本是没有啦,大家现在还以为是传说有误,中国功夫原本就是如此,不过全是一些花拳绣腿罢了。”
司马琴道“这也难怪,不亲眼目睹,自然让人难以相信了。”
龙霄又接着道:“有了这武库,怪不得你家每一代都要出一名绝世高手了,但为何不多叫些人去学呢?”
司马琴道:“天下之人良莠不齐,便是我司马府的子弟,也难保轻浮燥动,无意中泄漏了这武库的秘密,岂不让坏人觊觎,因此先祖便立下遗训,每代子弟中,只选其中德行、资质都最佳的一人进入武库修习神功,出库后便接替忠勇大将军之职,血染疆场,保家卫国。”
她说到这里,脸色却是一黯,道:“可到司马家传到我父亲这一代却人丁凋落,虽有两个叔叔,资质却是极差,无法参习神功,而我父亲却又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龙霄道:“女儿又怎么啦,我瞧司马小姐冰雪聪明,英资飒爽,一点儿也不比男子差啊。”
司马琴望着他,不知此人的称赞是真是假,摇摇头道:“不行的,先祖曾经告诫过,这武库里的绝学,只适合男子练习,若是女子练了,只会适得其反,更有性命之忧。因此爹便决定另寻传人。”
龙霄道:“原来你爹就是这样到的外面。”
司马琴冷笑道:“龙公子,你也太小瞧咱们大明朝了,数百万人之中要找一个德行、资质都属上上之选的,想来也不在少数。”
龙霄暗道:“既是如此,你爹又何必如此辛苦找我前来。”
司马琴瞧穿了他的心思,叹了口气道:“当爹告诉我准备去外面的尘世寻找传人时,我也很吃惊,但爹说,这一代的武库传人将负有特殊的使命,不仅仅要武功绝世,韬略过人,还要有超群的意志,性格中更必须是仁慈与刚硬兼并,这样的人他在大明朝中一直没有寻到,便只好想法子到外面找了,想不却是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龙霄,眼神中满是怀疑。
而龙霄也完全一愣,心道:“我那有那么优秀啊,‘高手’啊‘高手’你这次可是瞧错人啦。”
司马琴恢复了沉静,道:“我爹后来便一直在寻找到外边的通道,可我大明朝三面临海,暗礁无数,更有可以将船只都卷上天的奇大飓风,数百年来至少有上千人死在海上,是没法子出去的。而另一面却是临高山峭岩,但建文先帝进来之后为了封锁出路,便在这些山壁上统统撒了一种可以繁衍生长的毒素,中者力毙,根本无法攀越。就在爹要失望的时候,忽然闻听天煞族年青一代的第一高手血狼找到了通往外界的道路,也不知是真是假,便决定追踪而去,但要我装出一付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天煞族的人素知我爹的武功智慧,也知道他绝不会平白失踪,如此一来他们反而会觉得神秘难测,以为我爹在暗地布置什么新的行动,有所忌惮,一时不敢轻易的大举进犯我大明朝。”
龙霄听她这么一说,心中立即猜到那悬崖上的黑衣尸首便是那什么天煞族青年第一高手血狼,而“高手”的双腿也必是让此人砍断的,嘴里却不便说出来,道:“司马小姐,你说这血狼是天煞族的青年第一高手,那么天煞族之中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么?”
司马琴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道:“不错,那就是他的师父血魔,此人武功诡异,心如蛇蝎,具说还是天煞族历代武功最高智慧最高胆量最高的人。在八年前,他秘密潜入京城,想要刺杀皇上。多亏了爹事先得到了消息,带领大内高手及江湖好汉共三百人在宫中设下埋伏,血魔一到,就群起而攻之。这一场激战,当真是昏天黑地,血流成河,惨烈无比,最终血魔虽然受到重创,但仍然冲出了重围。而当爹清点我方人手之时,才知道死在他天煞刃之下的竟有一百二十名高手,伤的也有五十余人,此人的武功之高,真是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她说到这里,心有还有些余悸,道:“我爹经过此役之后,虽知血魔受伤极重,要想痊愈,非得十年之功不可,然而一但复出,大明朝将无人能及,自己便在武库里闭关了足足四年,说是在修练一种足可克制血魔的神功。”
龙霄忍不住问道:“那最后练成没有?”
司马琴道:“爹一出关,我也是这般问他,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脸的不高兴,我便不敢再问了。”
她说了这话,又向龙霄道:“龙公子,我爹既然选择了你,自然有他的道理,事不宜迟,今晚你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就打开武库让你进去,至于能够领悟多少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龙霄心中一直悬着一件事,出语问道:“司马小姐,不知我这闭关要呆多久?”
司马琴道:“武功之道繁杂浩瀚,绝不是一蹴而成的,我瞧龙公子似乎毫无基础,便是你聪明无双,又肯勤奋用功,要想将内功与招式练得略有小成,至少也要在五年以上。”
龙霄听她一说,不禁大声的叫了起来道:“什么,五年时间?”
司马琴瞧了他一眼,道:“当然,这五年时间太短,你自然不会成为绝顶高手,只是能将其中的武学都大体熟悉,要想熔汇贯通,出关后还要多多修习才是。”
龙霄现在心中最牵挂的是母亲的病情与君仪的下落,这两件事都是不能多耽搁时间的,此刻他不由得犹豫起来,问道:“我进去后,这武库的门你是否要五年之后才打开?”
司马琴道:“那倒不是,武库的里面有开门的机括,进去的人要出来倒容易得很,不过谁要是见到了那其中天下间各种各样的武学秘籍,都会速度沉迷在其中,只恨光阴太短,我司马家的人没有不在其中修习十年以上的,但爹说大明朝将有一场天大的危机,我只能给你这五年时间了,希望到时候你能帮上我爹的忙。”
龙霄听说里面有机关能够打开武库的门,这才放下心来,暗付:“等进去后,我随便拣一两样武功学学,,然后悄悄的再溜到天神崖想法子上去,至于对付天煞族的事,只有日后再说了。”
他想通了这一节,便对司马琴道:“好,明天我就进去,不过这么长的时间,我在里面吃什么?”
司马琴道:“这个不用你担心,里面自然会有你食用的物事,现在先到东厢的客房歇息去罢。”
说着向外面高声呼唤了一声“菊儿”,便有一名十四五岁的婢女走到进来,司马琴吩咐了她几句,也不起身,对龙霄冷冷道:“你跟着她去,明天一早,我自会使人来唤你。”
龙霄已习惯了她的冷漠怠慢,微微一笑,站起来对她一揖,便跟着这菊儿去了。
在司马府的游廊上左转右拐,好一会儿才到东边的一个院子中,院里修着一排房屋,但都是黑漆漆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人。
菊儿打开了左首的第一间房,并点亮了房中的一盏油灯,道:“龙公子,咱们府中自从老爷失踪之后就很少有客人来啦,不过这些客房,小姐一直叫人打扫着,还算干净,你就将就着歇息。”
菊儿说着就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一名粗壮的婢女送来了洗漱的用具。
龙霄将脸脚洗罢,关上门,吹灭了灯,到床上刚躺下身子,就听见外面窗棂之上有人轻轻的敲击,并有个娇脆的少女声在叫唤道:“不要脸的臭小子,还不跟我出来。”
龙霄听出是谁的声音,不由猛的从床上翻身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