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霄一跃上马,随她向前而行,穿街过巷,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眼前忽然一亮,因为他见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群,飞檐重霄,连楹接汉,雕梁画栋,巍峨至极,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这些宫殿的屋瓦、栏杆全是用黄金铸成,在朝阳之下,闪耀着万丈光芒。
在这一瞬间,龙霄简直是神驰目眩,胸前窒息了一下,才明白这桃花源为什么黄金那么的不值钱,这样基本上用黄金建成的宫殿,他不仅从未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说过,完全可以列为世界的第九大奇迹。
司马琴见到龙霄的反应,傲然一笑,带着他进了内城,守城的禁军见到是她,也不上前来询问。
到了一座宫殿之外,老远就见到一群太监在宫门外站着,其中一名五六十来岁老太监迎了过来向司马琴一躬身道:“司马将军,皇上昨日得了捷报,说是安明关的守军在湖、滁两州的救兵支援下已击退了天煞族最凶猛的几次进攻,如今已暂保无恙,一时龙颜大悦,带了太子、公主及嫔妃们在御花园时游玩,小人这就带你进去。”
说话间见到了龙霄,那老太监又拖长声音问道:“这位是……”
司马琴倒甚是尊敬这老太监,忙道:“刘公公,这位是本将军向太子殿下举荐的江湖奇人,我前些天曾给太子说过了。”
那刘公公仔细打量龙霄两眼,不禁笑道:“哟,好俊俏的小哥儿,真是惹人爱哩。”
龙霄见他声音尖声尖气,说话间还不停的向自己眨着眼,皱纹遍布的脸上居然还露出了几许“妩媚”,不由一阵毛骨悚然,胸中一阵发呕,差点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司马琴似乎也知道这刘公公的德行,连忙向龙霄作了个手势,一跃下马道:“还请公公前面带路。”龙霄见状也跳下马来,立即便有两个小太监过来将两匹马牵到马房去了。
走进了御花园,但见径铺彩石,槛作雕阑,径边石上长奇葩,槛外栏中生异卉,树木成荫,黄鹂嫩啭。一路上幽香满袖钻入,让人精神为之一爽。
走到一带粉墙之下,司马琴在一个月牙门外停住了脚步,对龙霄道:“龙公子,这里面便是皇子、公主、嫔妃们游玩的地方了,男子是不得进入的,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见到皇上与太子,会叫人来带你从另一个地方进偏殿去晋见圣颜的。”
那刘公公也阴阳怪气的道:“龙公子,这点你可要记住了,乱闯内院,那可是要杀头的。”
龙霄对这些规矩虽是不以为然,但仍点头答应了,司马琴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和那刘公公走了进去。
龙霄自两人走后,信步在这粉墙外踱步等候,但左等右等的隔了好久,还不见有人来,百无聊赖中,探头向那内院望去,见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心道:“反正没有人,我不如先进去瞧瞧,也不算白来了一趟皇宫。”
他心时想着,脚步便迈了进去,走了一阵,果然是清寂无人,一路前行,只见这里面假山玲珑,曲水碧波,牡丹亭蔷薇架,叠锦铺绒。茉莉槛海棠畦,堆霞砌玉。芍药异香,蜀葵奇艳,白梨红杏斗着芳菲。凤仙杜鹃争着灿烂,真是处处红染胭脂,满园的春光娇媚。
原来这便是这桃花源的又一奇异之处,一年中温差极微,四季如春,正是花木生长的绝地。
龙霄此时便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渐渐的失去了方向,越走越远,也不知走到了何处,刚过得一座白玉栏杆的小桥,眼见前面又是个极大的园圃,奇花异草,烟霞泉石,又有无数的精雅亭榭立在其中,更增芳幽之美。
正在这时,耳中忽然传来了莺莺燕燕的娇脆之声,竟是有无数的女子走了过来。
龙霄一惊,见到身侧正好有一个冠盖如云的苍柏,连忙脚下一蹬,身子己轻飘飘的飞了起来,隐入这苍柏的枝叶之中。他站好身子,向下窥去,却瞧到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妙景。
只见上百名的美女向园中走了进来,皆身着红绿粉白的华衣,一双双、一对对,云髻高盘,娥眉轻画,娉婷婀娜,玉质冰肌,真是娇如风柳,美若西子。
这些美女嘻戏轻笑着到了此处,却不再前行,各自散了开去,寻芳抢翠的游玩,有在假山边曲池畔托腮静思的,有在画栏前花径中凝睇细观的,有在石上坐谈的,有在池水边理鬓的,有在树阴下斗草吐嘻闹的,有在艳花里扑蝶玩耍的,有在亭榭里下棋斗智的,也有在草坪上踢毡修身的,整个院子里千花竞秀,万卉争妍,已分不清花比人丽,戓是人比花艳。
便在此时,又有一群太监拥簇着几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头戴一顶冲天冠,身穿一领飞龙赭黄袍,腰缠着一围碧玉带,足踏着云头无忧履,四五十岁上下,清癯微髭,皮白肤滑,甚是文雅,虽作帝王的打扮,却无帝王的威严,想来便是这大明朝当今的圣主文德皇帝,而他怀中也抱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只见她双十年华,身着七彩五凤衣,头上珠翠遍攒,额着印着一个半月形鸦黄,眉如淡月弯就,唇如红樱点成,堪称是晕雨桃花为貌,惊风杨柳成腰,最绝的是一股子从骨子里发出的那种天然的娇媚之态,眼神飘忽间,勾魂夺魄,便如要让世上所有的男子都在瞬间熔化一般。
龙霄见到这女子的媚态,心中也不知不觉的一荡,连忙镇慑心神,付道:“书上说的天生尤物,只怕便是指的这样的女子,瞧样子好象是皇后娘娘,年纪可不大啊,也不怎么端庄。”
便在这时,两人的身后又闪出一个碧裳少女来,春山横黛,粉面桃腮,似一枝初放的兰花,纤细窈窕,娇憨明艳,只是眉宇间却锁着无穷的忧愁,身子也慵慵懒懒的打不起精神来。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与龙霄有过肌肤之亲的朱芷贞。
龙霄一见到朱芷贞,想到她对自己的深情厚意,本来活泼刁蛮的性子变得如此的忧郁,只怕与自己有些关系,心中有几分温暖也有几分自豪,毕竟能让尊贵美丽的公主饱受相思之苦,是天下间多少男子的梦想,如今却让他碰上了。
那皇帝与皇后进入了一个临池的水榭内,太监们赶紧在榭中的白玉桌上铺上黄绒布,摆好鲜果美酒,然后垂手而立,那妩媚的皇后便将整个身子偎入皇帝的怀中,而这文德皇帝的目光完全了放在她一个人身上,与之戏言调笑,温情款款,根本不去瞧园中其他的嫔妃一眼,惹得不少的嫔妃有意无意的向水榭时投来妒嫉怨恨的目光。
龙霄见到此景,心道:“前方战事刚刚缓和下来,这皇帝便如此的轻松,全然一付天下太平的模样,瞧来可不是什么好事。”侧眼去瞧朱芷贞,见她默默坐在栏杆处,手里拿着几枚石头,有气无力的丢在水中,然后瞧着那涟漪荡而复聚,呆呆的发愣。那文德皇帝好几次找她说话,她都不理。
龙霄暗道:“也不知那二公主怎么没来,要不然她们姐妹倒可说说话儿,三公主也不至于这般无聊。”
他正想到此处,也是活该倒霉,藏身的树枝上忽然冲出一只斑鸠来,扑啦啦飞上天空,这么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这树枝瞧来,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人影,立即就有几个嫔妃骇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啊,树上有人,有刺客,快来人抓刺客啊。”
龙霄知道不妥,飞身一跃下地,正要离开,那水榭里服待皇帝的太监中却蹿出三个人来,正好拦在了他的面前,不约而同的挥拳劈掌的向他攻来。
龙霄挡了几招,便知这几人武功甚高,其身手不在那胡云齐之下,心中又不愿击伤他们,一时无意久缠,就想抽身逃走,但这三人似乎已配合了很久,你进我退,我高你低,进攻激烈,完全不给他逃走的机会。
便在此时,忽然有女子尖叫道:“住手,住手,不要打啦。”那三人听出这正是惜玉公主朱芷贞的声音,纷纷停下手来。
龙霄望了过去,只见到一张欣喜若狂,笑靥怒绽的容颜,原来朱芷贞已不知不觉的在不远处站着,脸上虽然在笑,凝视而来的眼眸却是秋水盈盈,泪珠子在眼眶里乱滚。
那文德皇帝见对方只有一人,在另几名太监的保护下倒也不显慌乱,见到女儿这番意外的举动,不禁高声呼道:“贞儿,快过来,危险,你认得这小子么。”
原来这朱芷贞自与龙霄有过肌肤之亲后,一颗芳心早就死死的缠绕在了他的身上。分别之后,便常常跑到大将军府去找司马琴询问龙霄的近况,虽然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但她的思念却是一天深似一天,正所谓“为伊消是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每日里慵慵倦倦,茶不思,饭不想,过去顽皮活泼的性子竟变得幽静少动,文德帝还以为是她得了什么怪病,除宫庭里的御医外,又请了不少朝野外的名医来给她诊治,却依然无效。
今日文德皇帝闻到前方捷报,龙颜大悦,率皇后,皇子、公主、嫔妃们游园,二公主朱芷清已称病不至,她便不好再扫父皇的兴,索然而来,却不料乍然见到这个想兹念兹的人儿,这一喜之下真是千忧尽解,万愁全开,生怕宫中的人伤了龙霄,便忍不住叫了起来。但这时听到父皇的声音,这才猛想起一时失态,以自己的公主之尊,去关心一名少年男子,实在说不过去,稍有不慎,引起父皇的疑心,对自己与龙霄的将来恐有不利。
她心波渐平,已恢复了往日的机灵,,眼眸一转,便回身对文德皇帝娇声呼道:“父皇,我认得这人,是这次马王大赛的马王,似乎不是什么坏人,咱们先别动手,瞧他怎生说。”
朱芷贞一边说,一边飞快的向龙霄递过去一个眼神,故意怒气冲冲的道:“你这臭小子,竟敢误闯皇宫禁地,还不过来参见皇上恕罪。”她特别将“误闯”两字加重了语气,便是要龙霄澄说。
龙霄也不想将事情越弄越糟,抱拳一揖道:“山野之人龙霄见到御花园景色怡人,一时观景忘情,误入禁地,惊了圣驾,还请皇上见谅恕罪。”
这时一名太监尖声叫道:“大胆狂徒,见到皇上皇后,还不快快跪下,想杀头么。”朱芷贞也暗暗用纤手指了指他的腿,要他跪下来。
但龙霄一生之中,只跪父母,更没有向人伏头请罪的概念,当下仍是听若未闻,视若未见,不卑不亢的卓然而立,举止潇洒,英挺不凡,惹得无数年轻貌美的嫔妃纷纷向他凝然而视,再不愿移开目光。而朱芷贞却气得向他翻了好几个白眼儿,恨不得立即冲上前去在他身上再狠狠咬上一口。
围着他的三名太监瞧这少年见到皇上竟然不跪下行礼,实在大胆至极,都喝叱着又要上前动手。
便在此时,又有一大群人急匆匆的向这边赶来,为首的一名女子面冷而艳,正是司马琴。而她旁边的一人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着杏黄色龙袍,三十岁上下,浓眉大眼,直鼻薄唇,龙行虎步,很有些威严,只是眼神炯然间,透着目空一切的高傲之色,想来就是那昌明皇太子朱维扬。
那昌明皇太子带着人赶到龙霄的身前,不由分说,向他一指道:“给我将这个刺客拿下来慢慢拷问。”立刻又有十几名宫中的大内高手向龙霄围了过去。
司马琴这时瞧清了这所谓的刺客便是龙霄,暗地一跺脚,心中甚恼,但不得不站了出来向昌明皇太子道:“且慢动手,太子殿下,此人便是我向你举荐的江湖奇人,不知怎么走了这里来啦,都怪我一时大意,忘记告诉他宫里的规矩,还请太子殿下念在良才难得的份上,放他一马,日后也好为本朝戴罪立功。”
朱芷贞听她为龙霄开罪,也立即道:“是极,是极,不知者不罪,况且如今朝庭正是用人之际,还是饶了他好啦。”
这昌明皇太子听两人都这么说,不去怪责司马琴,却瞪了朱芷贞一眼道:“妹妹,你堂堂的公主,怎么能走出来与外人离得如此之近,还帮着他说话,这成什么体统,还不快快退下到父皇那里去。”
朱芷贞不怕父皇,却对这个性格刚硬的哥哥甚是敬畏,闻言不敢反驳,嘟了嘟小嘴,返身走到了文德皇帝的身旁。
那昌明太子向龙霄仔细打量了两眼,见他年纪甚轻,也瞧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禁向司马琴道:“司马将军,你言语间对这人很是推崇,只怕言过其实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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